男女主角分别是江辰灏季婉怡的其他类型小说《十里洋场夜未央全文》,由网络作家“梨花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民国十七年,冬夜,夜寒如水。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险境的季婉怡屏住呼吸,她躲在墙角暗处,堪堪将夜行衣撕下一片遮住脸颊,趁着夜色如狐狸一般敏捷的跟上了张老大口中的周管事。潜伏和跟踪的技巧季婉怡早就熟捻于心,冒着寒风,她终于跟着离开保镖后,又独自坐着黄包车七拐八绕的周管事。这周管事谨小慎微,好几次差点将暗中跟踪的季婉怡绕丢,不过,最终她还是跟着黄包车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别院。她躲在暗处,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看到了周管事敲了敲别院的大门,不过片刻,别院内就出来一位两鬓斑白、身形佝偻的老者。周管事在老者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季婉怡根本听不清,两人交流不过片刻,周管事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别院,身形很快隐匿在黑暗之中。季婉怡咬着嘴唇,...
《十里洋场夜未央全文》精彩片段
民国十七年,冬夜,夜寒如水。
刚刚经历了一番生死险境的季婉怡屏住呼吸,她躲在墙角暗处,堪堪将夜行衣撕下一片遮住脸颊,趁着夜色如狐狸一般敏捷的跟上了张老大口中的周管事。
潜伏和跟踪的技巧季婉怡早就熟捻于心,冒着寒风,她终于跟着离开保镖后,又独自坐着黄包车七拐八绕的周管事。
这周管事谨小慎微,好几次差点将暗中跟踪的季婉怡绕丢,不过,最终她还是跟着黄包车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别院。
她躲在暗处,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看到了周管事敲了敲别院的大门,不过片刻,别院内就出来一位两鬓斑白、身形佝偻的老者。
周管事在老者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距离太远,季婉怡根本听不清,两人交流不过片刻,周管事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别院,身形很快隐匿在黑暗之中。
季婉怡咬着嘴唇,不知是继续跟着周管事,还是将重心放在此处别院。
稍作犹豫,她便下了注意。
季婉怡不知道的是,在老者进了别院后,便来到了一楼大堂内,将周管事交给他的信纸递给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并道:“少爷,事情办妥了,但周管事说事有蹊跷,他不便久留,详细经过他都写在了信纸上。”
被唤作少爷的男子用修长的二指敲击着桌面,听着管家的话,接过信纸一看,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别院外,用低沉的嗓音道:“晚上熄灯早一点,是人是鬼,不久便会见分晓。”
管家若有所思的点头,知道少爷这是请君入瓮了,刚想说话却听到男子继续道:“但,周管事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如有下次……”
男子的话并未说完,但是眉宇间的寒色却令老管家脸色一变,忙低了头应道:“少爷说的是,我会好生教导他一番。”
“好,下去准备吧。”
老管家知道男子话中含义,恭敬的退下后便做了详细的安排,他要进来的宵小插翅难飞。
别院外寒风阵阵,滴水成冰,出了一身汗的季婉怡在暗处咬着牙忍受着霜寒,足足等到半夜三更,当她确信别院内的人已经睡着后,才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靠近院墙。
看着不算高大的院墙,季婉怡搓着手哈着气,等手上传来暖意之后,她才摸索着凹凸处慢慢爬了上去,几下借力,便轻轻的跳进了别院之内。
虽然夜深了,但天上的月亮却散发着朦胧的光,让季婉怡大致看清了别院的光景,曲径通幽,别致雅趣,这是留给季婉怡的第一印象。
两年前,她也曾在这样的别院开心的生活着,那是她的家,可是一夕之间全都变了,她的家被满门杀害,凶手至今杳无音讯。
经过一年之久的详细调查,就在几个月之前,她顺藤摸瓜查到了张老大暗中的勾当,更是在今晚撞见了张老大和周管事的军火交易,如果不是她打草惊蛇,差点被张老大等人抓住,如果不是她灵机一动让监视她的暗中人成了替罪羊,恐怕尸沉黄浦江的就是她了!
季婉怡知道那个周管事只是一个下人罢了,她的妄动恐怕已经让周管事起了猜疑,倘若她不乘胜追击,之后再想查出一二更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她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跟踪周管事,而显然她赌对了,周管事口中的东家必在此处别院,这也是刚才季婉怡几番思虑做好的决定,她不认为自己的行踪会被周管事发觉。
深吸了一口气,季婉怡凭借着对别院结构的熟悉,顺利的摸到了主人厢房。
一路平安无事,令季婉怡一直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可她却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埋伏着。
她从怀着掏出匕首,轻轻挑开厢房的门锁,只开出一条缝隙,然后借着月色闪身进了厢房。
厢房内有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梨花木打造的台几上摆放着一张照片,季婉怡只看一眼就浑身一震,那照片中的女子竟然与自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难道自己被发现了,他们这是早早就等着自己一头撞上来??
心慌意乱的季婉怡抬眼瞧见了睡在床上的男子,一咬牙,二话不说就直接冲上前去,将匕首横架在看似熟睡的男人脖子间,刚想出口,却瞧见男子定定的瞧着她,那是一双洞彻人心的双眼,深邃而又纯净,直将季婉怡看的心中发毛。
这男子显然早就醒了,只等着季婉怡上钩。
“说,你到底是不是今晚交易的幕后东家,那照片又是怎么回事?”
季婉怡凑到男子耳边低喝道,匕首紧紧贴着他的大动脉,若男子不配合,这匕首仿佛下一秒就会扎进男子的脖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是何人?”
江辰灏早就冷眼瞧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当发现进来的是一个女子,且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台几上的照片后,本想一声令下抓人的他却改了主意。
“呵,你的性命在我手上,再顾左右而言他,小心我一刀刺死你!”
季婉怡说罢,将刀尖轻轻扎进了江辰灏的皮肤,顿时,一丝鲜血从刀尖处渗透出来。
可令季婉怡懊恼的是,隐约间,她发觉这人嘴角竟然噙着一抹笑意,只是她没有看清他的全貌,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但从这抹笑意也可知,他毫无惧色,好似她的匕首是一把玩具刀。
“你确定要刺死我?”
因为背着光,江辰灏并未看清楚季婉怡的眼睛,女人的发丝垂在他的脸颊,发丝间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江辰灏一语说完,见季婉怡愣了一下,立即往下一顿,身形快的令季婉怡只看到一抹虚影。
她气急,下意识的将匕首用力往下一刺,噗的一声,匕首扎进了肉里,只听到男人一声闷哼,接着季婉怡便发现自己的腰肢被他的另一只手紧紧钳住,而他那受伤的右手却强有力的掐上了自己的脖子。
此时,季婉怡才知道自己训练一年之久的功夫在他面前毫无用处,这男人身手比她好太多了。
“这下,你是不是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江辰灏眼中寒光闪过,如不是她进来看着照片发愣,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绝不会给她动手的机会。
江辰灏手臂上的鲜血汹涌而出,很快就浸湿了衣衫,并流到了季婉怡的手臂上,她的脖子被掐住,身子被控制住,只能狠狠的瞪着男人。
而当她借着月光,看清了江辰灏的长相后,嘴巴不禁张开:“你!”
她认出来了,她终于认出来了此人是谁,八年前,她远远瞧了他一眼便刻在了心中,是他!
想到五年前惨死的姐姐,想到他和姐姐的关系,并听闻此人自姐姐死后就消失不见了,而他消失了三年后,自家便遭逢惨剧,满门被杀,联想到近日来自己调查的种种,季婉怡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他就是自己苦苦寻觅的不世大仇人!
“你什么?”
江辰灏听闻季婉怡惊讶的语气,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立即问道。
“你是江辰灏?”
“你究竟是谁?”
听到这蒙面女子一字一句的喊出自己的名字,江辰灏心中警铃大作,他秘密回国后无人知晓,他所做的事更是绝密,这女子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又是如何找到了周管事和张老大交易的地点,又抛了一个诱饵脱身?
想到这一切,江辰灏的脸色更加晦暗了几分,眼前这女子果然不简单。
季婉怡之所以直接道出江辰灏的名字就是为了让他分心,见男人果然愣神,连掐住她脖子的手也松懈了几分,季婉怡如何能错失良机,她急速扭过脑袋,挣脱了束缚,猛地一口咬住了男人那如葱般修长的手指。
“嘶!”
江辰灏手指传来剧痛,低下头便瞧见了这女人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有一股誓不咬断不罢休的气势。
江辰灏心中杀意即起,将搂住季婉怡腰肢的手抽出,化指为刀便要用力砍在季婉怡的脖颈,却没想到咬住他手指的女人头顶仿佛长了眼睛,只见她松开了口,晃过脑袋险险避过了江辰灏的手刀,然后乘着男人打空之际,一拳打在男人胸口,将男人打得退后半步。
待两人之间有了空隙,季婉怡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因为季婉怡知道,今晚就算杀了他,她也会难逃一死,既然找到仇人,这不世之仇总有机会得报的,她不会这么便宜的就杀了他!
“想跑!”
江辰灏反应迅猛至极,大喊的同时也放出了信号。
“哐哐哐!”
早就埋伏的一众手下听到江辰灏的呼喝,立即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厢房大门洞开,屋外瞬时灯火通明。
季婉怡暗叫一声糟糕,这下插翅难飞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跟他拼了,来个鱼死网破!
抱着必死之心,季婉怡如毒蛇般扭转身子,一把扑向江辰灏压在他身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嘴巴凑到男人的唇间覆盖了上去。
她,竟然在此时强吻了男人,并撬开了他的嘴巴!
江辰灏万万没想到,这疯女人在这个当口竟然敢强吻自己,不过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女人的下颚在用力,打算合上。
江辰灏发觉不妙以后,立即将牙齿咬住季婉怡的上颚,让她无法合口。
是的,江辰灏已经猜出了她的打算,她这是想要和自己同归于尽,她的牙齿内必定藏着见血封口的毒药,一旦咬破,他必会丧命!
江辰灏猜对了,在季婉怡的下颚臼齿下确实粘着一颗胶囊状的毒药,每当出去探查时,季婉怡都会将胶囊粘住,就是为了防止类似眼下的情况,而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只是令季婉怡没想到的是,江辰灏这恶魔竟然识破了自己的意图,她的牙齿无法闭合,也就无法咬破胶囊。
但,不咬破胶囊,吞下去也会令人丧命!
想到这,她伸出双手死死抱住江辰灏的脑袋,舌头一卷便将胶囊黏住,疯狂的往江辰灏嘴里渡进去,她要让这该死的魔头吞下这杀人的毒药。
江辰灏在季婉怡抱住自己脑袋的一刹那就得知了她的想法,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舌头同样用劲,将胶囊往回送去,就这样,两人竟然上演了以吻杀人的戏码。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众手下本来是进来护主抓贼的,却瞧见自家主子和女贼人抱在一起缠绵拥吻,老管家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眼下这一幕,嘴巴迟迟不能闭上,他家少爷是疯了不成?
“够了!”
当季婉怡精疲力尽之际,江辰灏终于与其分开,并将胶囊含住一口吐在地上,便大声喝道。
他掐住季婉怡的嘴巴,刚想扯下她脸上的黑布,却瞧见了一双令他震惊的眸子。
这双眸子他早已刻在心底,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
所以,江辰灏愣住了,失神了。
季婉怡喘着粗气,见江辰灏愣住,眼中无神,还以为胶囊破了,他吃了毒药药性发作。
她的嘴角噙着冷笑,大脑急速转动,显然江辰灏还未到毒发身亡之际,她要脱身。
“江辰灏,你们交易的照片被我拍了下来,底片被我藏在了暗处,如果我明天不回去,你们的勾当就等着曝光吧!”
是的,她在赌,赌眼前的男人投鼠忌器。
“放肆!”
老管家知晓事件过程,见女贼威胁自家少爷,立即出声呼喝,拿着手枪便要扳动扳机,射向季婉怡。
“放她走。”
回过神的江辰灏将满腹猜疑放下,沉声道:“你可以走,但如果我发现照片曝光……你该知道我的手段!”
季婉怡没有出声,她纵使再冷静也被江辰灏此时的神色惊惧到,见他的手下并无异动,再也不敢停留,急速离开了别院,反正他已离死期不远。
“少爷,你为何不留下她,照片可是在她手上,这是放虎归山啊。”
老管家是江辰灏的心腹,只要他一个眼神老管家就能会意,可此时他却看不懂自家少爷,虽然凭自己少爷的能力,即使照片流出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现在留下那女贼好生拷问一番,也可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自有打算,你们待会就派人跟着她,她的鞋子踩了我们特制的药水。有阿黄在,她跑到哪里我们也能找的到,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阿黄是江辰灏养的一条猎犬,鼻子十分敏锐,而季婉怡早在进入别院的时候就踩上了江辰灏特质的无色药水,任何人想要无影无踪的逃匿都绝不可能。
吩咐完以后,江辰灏下意识的抹了抹嘴唇,嘴角边尽是那女人留下的味道,只因为那一双令其魂牵梦绕的眼睛,一向冷血的江辰灏第一次破了例。
但老管家却会错了意,认为是少爷放长线钓大鱼的戏码。
“好,少爷,我们知晓该这么做。”
待众人退去,江辰灏沉思了片刻,便将台几上的照片拿在手中摩挲,接着男人朝着窗外望去,那是季婉怡逃跑的方向:“你,究竟是谁?”
季婉怡逃离了别院,一路小心翼翼的朝后望去,发现身后并无江辰灏的手下跟踪,这才松了一口气。
冷风吹得她直打哆嗦,一宿在外,又一路狂奔,使得出汗后内衣湿滑的贴紧皮肤,这时候已经被她的体热给烘干了,但季婉怡却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并且浑身发热,她发烧了。
拖着疲乏的身子,季婉怡走了很久才回到住处,这里是上海最有名的歌舞厅,而季婉怡,外在的身份是一名歌女。
她撑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上海歌舞厅后院的院门,院内的看护早就被她收买,误以为季婉怡偷偷瞒着大上海出去接私活,幽会达官贵人,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些达官贵人可是最好这一口了。
所以拿了钱的看护自会帮助季婉怡,保不齐这位歌女以后会是哪位大人物的姨太太,看护甚至有些佩服她,别的歌女可没这胆子。
见季婉怡回来,头顶有些微秃的看护只是点点头,便让季婉怡回到厢房,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关上院门,不过在看护关门的一刹那,似乎听到了狗叫。
他探出脑袋,果然看到了一只硕大的猎犬,正龇着牙对他嚎着。
“大半夜的嚎什么嚎,走走走!”
赶走了猎犬,看护紧紧关上了院门,殊不知,在黄狗不远处正有几个人在观察着。
“这是大上海别院,好了,我们回去禀报少爷。”
老管家早就喊来了江家的私人医生给江辰灏包扎伤口,处理好伤势的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听着手下人禀报。
“大上海的舞女?那是慕远哲的场子,有意思。”
江辰灏吐了一口烟圈,语气带着冰冷。
老管家突然记起了什么,立即吩咐下人去取东西,待下人回来将东西递给老管家,他才将东西呈给江辰灏,并赶紧道:“这是前儿大上海夜总会送来的请柬,说后天晚上是西洋节平安夜,大上海夜总会的东家慕家大少爷诚邀上海滩的各界名流赴宴。”
“哦,他还早有了打算,请柬我们接了,后天我倒是要会会他们。”
江辰灏说的他们,当然包括了今晚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他定要看看,那个女人还能玩什么把戏,慕远哲又在算计什么。
见自家少爷应答,管家又补了一句:“今儿一早得信儿,凌家大少爷和冯家表少爷也会去。”
江辰灏一顿,接着微微额首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管家见少爷无碍,便应声退出房外。
而江辰灏却把玩着桌上的请柬,若有所思。
天还未亮,迷迷糊糊进房睡觉的季婉怡却陷入了噩梦,梦中她家的下人们哭喊着,奔跑着,不知从何处闯入的歹人便犹如阎王的信使,手起刀落便结束了一条命。
而在一片混乱中,一个柔弱的妇人拽着她瑟缩着躲过刽子手的搜查,将她带到一个角落……
“三小姐你躲在这里千万莫要出来,待赵妈妈去引开那些歹人,往后你一人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赵妈妈……不要……爹娘都去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不要丢下我……”
“三小姐你听话,今儿这情势显然这些歹人是要致我们于死地的,若是三小姐不躲好我们谁都活不下去,就当赵妈妈求你了!”
话音刚落,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妇人一慌神猛地向后看去,就见一群黑衣人已是举刀杀了过来。
“在那里,上头有令,别让她们跑了!”
“三小姐快蹲下躲好!”
赵妈低喝一声,便出去引开了那些贼人,恍惚间她听见了一声惨叫,吓得她紧紧抱住了脑袋。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以后,才从角落里出来,却看见了令她撕心裂肺的一幕。
从小照顾她的奶娘软着身子倒在了血泊中,那眼中却带着欣慰的神情,好像看到了她安全,她便放心了。
“不,不要!!”
季婉怡猛然坐起,浑身还是止不住的颤栗,额头的冷汗顺着脸侧的线条滑下,她的手在不自觉的发抖。
这个场景,这个噩梦伴随了她整整两年。
两年前,季婉怡眼睁睁的看着双亲被大火烧死,看着奶娘被歹人砍死,看着全家上下三十二口人被那伙歹人尽数杀死,独留她一人存活于世。
而即便是她,若非幸得贵人相救又如何能活到今天。
即使已时隔两年,可当时的场景却仍好似近在眼前一般,每每想起,她总是忍不住颤栗,那是灭门的家仇,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令她时刻想要亲手手刃仇人。
而就在昨晚她大仇得报了。
江辰灏,这个曾是自己姐姐男友的恶魔,恐怕早就觊觎自家家势,蛊惑姐姐不成,便心生歹意杀害了她,接着自家又被满门杀害,如今他恐怕已经毒发身亡了,江辰灏,这就是你的报应!
季婉怡泪中带笑,往事涌上心头,她十岁就出国留学,回国后才听闻姐姐已惨死,而江辰灏却不知所踪。
不久自家就遭逢横祸,那个男人他买卖军火,杀人如麻,又野心勃勃,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大恶魔,幸好,她找到了仇人,并结果了他的狗命。
想到这的季婉怡长舒了一口气,她缓缓擦拭干净,默念道:“爹妈、姐姐、奶娘,你们的仇终于报了,但,这还不算完,江家,我要整个江家陪葬!”
“砰砰砰!婉怡?婉怡?你醒了吗?”
一阵敲门声和叫唤声拉回了她的思绪,那是孙毓的声音,她是季婉怡在大上海最交心的朋友。
季婉怡想拉开被子下榻去给孙毓开门,却发现身子酸软无力。
“进来吧。”
无奈,季婉怡只得开口道,只是才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然沙哑了。
伴随着季婉怡的声音,孙毓端着早膳推门进来,才一抬头就瞧见她红的发烫的脸色,她慌忙将早膳放到桌子上,走近季婉怡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惊呼一声:“呀,好烫,婉怡你发烧了,我赶紧去喊医生!”
孙毓慌忙出门找医生,而季婉怡却因为高烧陷入了昏迷。
两天后的早上,当季婉怡悠悠醒来,便瞧见孙毓欣喜的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总算醒了,你这一昏迷就昏了两天一夜,可把我急坏了,幸好医生给你开了药,烧也退了……”
季婉怡听着孙毓娓娓道来,才知道自己高烧昏迷了两天一夜,她挣扎着起身,肚子却咕噜噜的叫了起来,从与江辰灏对决的那一晚,她已经两天两夜没进食了。
孙毓听到季婉怡的腹叫,噗嗤笑了一声:“饿了吧,我为你熬了粥,快,趁热吃点。”
季婉怡心中一阵感动,话到嘴边却只说了一句谢谢。
“哎,傻丫头你和我客气作甚。”
孙毓看着季婉怡慢条斯理的吃着粥,心下颇为感叹,她来这儿也有一年了,虽瞧着与旁个无异,但那眼中深深的哀伤与仇恨却是如何都掩藏不住的,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而且,她是个有教养和气质的女人,虽不知道她为何沦落风尘,但孙毓知道,季婉怡一定有苦衷,她和她们这些莺燕是不一样的。
季婉怡吃了几口粥,胃里暖和多了,刚想回话,却发现外头热闹极了,她心下奇怪,却也只是随口询道:“外头可是有什么事情?”
“外头么?”
闻言孙毓轻弯眉眼,敛了裙于她对面坐下:“你可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
一顿,季婉怡慢慢回笼了思绪,这才想起,今儿可是洋人的平安夜。
身为东家慕大少的秘密武器,她如何不知,慕少决定设一场晚宴来宴请这上海滩的各界名流,日子便定在平安夜。
想到慕少,她心中一紧,手心微微出汗,因为在那一晚她打草惊蛇,被张老大和周管事发现后,立即遭到了张老大的人马追杀,幸好她灵光一闪,想到了慕远哲一直安插在自己身侧的影子,她便做了一次性命攸关的赌博。
她在赌,那个神出鬼没、身手不凡的保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因为她是慕远哲的心腹!
季婉怡赌对了,那人果然现身救她,想到此人以前是个江洋大盗,手上人命无数,想要找替罪羊的季婉怡不再心慈手软,何况,她这么做还能一箭双雕,将查探江辰灏之事嫁祸到慕远哲身上。
下定决心的季婉怡便用计骗了那人,用迷药将其迷昏,并将自己假扮记者的衣服脱下,并剥去保镖的黑色夜行衣,与他换了一身装束。
这才有了后来季婉怡追踪周管事,并最终查到江辰灏别院的行动。
江辰灏被她毒杀了,这件事肯定会牵扯到慕远哲身上,到时候江家和慕家必会燃起战火。
呵,到时候,覆灭江家,自己就有了足够的手段。
只是,自己使计让慕远哲暗中监视自己的保镖命丧黄泉,他知晓保镖消失,不会没有动静,可出奇的是,自己昏迷的几天,却没有任何消息,至少,从孙毓的表情中,她看不出有何不平常。
想到这里的季婉怡暗自压下心中的不安,告诫自己要冷静,那保镖被张老大的人杀害,尸骨无存,料想慕少还没查到个中缘由。
但,那人试探自己是一定的,她必须想好应付的法子。
孙毓见季婉怡出神,还以为她在憧憬着今晚的宴会,因为身为舞女,今晚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就是她们出挑儿的时候,孙毓捂着嘴打趣道:“怎么?是不是在想如何打扮自己,好让那些名门公子把自个儿领了去?”
季婉怡下意识的点头,孙毓更是来劲:“哟,你这妮子还真有这打算啊,你可知道今晚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凌家大少,冯家少爷,听说还有刚刚回国的江家少爷呢,他们可都是咱大上海四大家族的人中之龙!”
“江家少爷?哪个江家少爷?”
季婉怡听到江家名号,心中一顿,捏着手心紧张的道。
“好像叫做江辰灏,这人很低调……”
季婉怡一把抓住孙毓的手臂不可置信的道:“江辰灏,江辰灏他不是两天之前就毒发身亡了吗?他怎么会出席宴会??”
“毒发身亡?”
孙毓不解的道:“婉怡,你莫不是病傻了,江大少好好的,怎么会毒发身亡,昨天他还来大上海夜总会转了转呢,那人啊,我远远瞧了一眼,真是俊……”
季婉怡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孙毓再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她只知道那个恶魔没死,他竟然没死!
孙毓见季婉怡脸色发青,吓一跳,赶紧道:“婉怡,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烧了?我去给你喊医生!”
孙毓刚出门便撞上了一个小厮,将她差点撞倒,她捂着胸口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人,赶着投胎啊……”
可是话还没骂完,她就闭嘴了,因为这不是普通的小厮,这人她认识,分明是慕少的贴身小厮。
孙毓一阵讪笑,小厮却不甚在意,而是急着道:“季小姐,你和我出来一趟。”
回过神的季婉怡压下愤怒和慌乱,江辰灏没死已是板上钉钉的,而眼下,慕少找她肯定是和保镖消失有关,她不能失了方寸。
季婉怡稳住心神,先是对着孙毓道:“孙毓,我没事,你不用喊医生了。”
然后才对着小厮微笑道:“有劳了,我梳洗下,马上和你走。”
孙毓见季婉怡说自己无碍,也就放下心来,她知道季婉怡和少东家关系匪浅,有些事不是她能知晓的,所以进屋收拾了碗筷便和季婉怡告别。
季婉怡一番洗漱后,便慢条斯理的跟着小厮前往慕远哲的住处,一路上她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小厮领着季婉怡进了别墅,她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熟悉的大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东家少主,他手里拿着一杯红酒眯着眼听着音乐,待季婉怡进门才轻声道:“陪我听会小曲。”
季婉怡不敢不从,她此时心里没底,这少东家手段阴狠,为人狡诈,她不知道此人有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今次叫自己前来又是何意,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好。”
季婉怡坐在了少东家对面,陪着他忐忑不安的听完了曲子,当然,表面上季婉怡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你发烧前一晚去了哪里?”
曲子放完了,慕远哲睁开双眸,定定的瞧着季婉怡,眼中闪着莫名的色彩。
“码头,我瞧见了一桩交易。”
“哦?是何交易?”
慕远哲语气低沉的问道。
季婉怡的一颗心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索性赌一把,来个祸水东引,想要借住此人之手铲除江家,这也是她刚才思索的借住慕家来铲除江家的计划。
“军火交易,交易之人是张老大和一名掌柜,而那掌柜应该是江家在外的话事人。”
“你确定?”
听到慕远哲的质疑,季婉怡想到了那张底片,当时她之所以打草惊蛇,就是因为假扮记者拍了一张照片,相机镁光灯燃烧的动静令她被张老大等人发现。
于是季婉怡立即道:“我有证据。”
说完,季婉怡便伸手往怀里掏,掏了几下却发现底片不在了,她琢磨是不是换衣服丢在了厢房,可慕远哲接下来的动作却令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因为慕远哲手中明晃晃的夹着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已经洗出来了,分明是那天晚上她在仓库拍下的交易现场。
“是不是这张?”
慕远哲将照片丢在桌子上,阴着脸道。
“少主,是,是的。”
季婉怡脑中急速思索,她猜到了事情因由,底片一定是被慕远哲拿走了,他恐怕将前晚的事情调查了一次。
但,他具体调查了多少,尚不可知,季婉怡只能等待命运的判罚。
“我只是让你亲近冯辄,你为何要跑到码头?”
他的心腹保镖王振消失了,慕远哲才察觉到了异常,待派人到季婉怡厢房搜寻,才发现了一张交易底片,这令他十分困惑。
这一切都需要眼前这只狐狸回答,所以他模棱两可的问着季婉怡就是为了给她施压。
“因为我发现冯家有异动,误打误撞碰见了江家的交易……”
季婉怡寻了一个最为妥当的借口。
“江家……你把事请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慕远哲沉吟片刻,让季婉怡说出事情经过。
经过一番心理试探,季婉怡终于确定,慕远哲所知不多,那么,她就有很大的机会将脏水泼到江辰灏身上,来实行鹬蚌相争的计划。
于是季婉怡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经过,隐藏了自己发现保镖的事实,将矛头指向江家。
慕远哲听后握紧了拳头,嘴角冷笑:“呵,这是他自找的,季婉怡,你的新任务来了,今晚你要接近江辰灏……”
听完少东家的吩咐,季婉怡心中一顿。
不过,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因为她已然猜到了慕远哲的打算。
入了夜的上海滩华灯初上,只在夜间方出来做些小买卖的商贩们也都热情的吆喝开了,有轨电车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叮叮声穿梭于人群与城市中,将一个个急切归家的人们送去了他们的目的地。
晚上八点,大上海的一楼舞厅今儿格外的热闹,无论是军界还是政界亦或是商界,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挂着微笑,手中的琉璃高脚杯在棚顶的吊灯照射下闪着褶褶的光辉,杯中的红酒也愈发显得晶莹剔透。
季婉怡和孙毓早已打扮好,两人在二楼做着准备,当晚宴开场后,就是她们上台献艺之时。
晚宴还未正式开始,大厅外就热闹起来,季婉怡握紧着拳头向着门口儿瞧去,就见一个男人带着三分冷冽四分孤高的从外头走了进来,还有三分却是瞧不出的邪性儿。
此人不是江辰灏又是谁?
他果真没死!
死死的盯着男人,季婉怡恨不得现在就一刀扎进他的心脏,她忍住滔天恨意,她家中的惨案,一个江辰灏远不足以陪葬,她要整个江家分崩离析。
那晚,她用黑布蒙住了脸,当时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她肯定,自己就算站在江辰灏面前,他也不一定能认得出。
所以,为了今晚能顺利的接近江辰灏,她特意的打扮了一番,不负大上海紫狐狸的艳名。
江辰灏抬眼扫了下四周,并未瞧见二楼的季婉怡,但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
他早已打听出那女人的一切,季婉怡,紫狐狸,大上海歌舞厅最出名的三位舞女之一。
其中这红玫瑰林曼美艳,白牡丹孙毓雍容华贵,而偏偏紫狐狸季婉怡曼妙中不失清纯,灵动而又俏皮,是风尘女子中最为独特的一个。
想到前晚那女人的狠厉和那一双令他魂牵梦绕的眼睛,江辰灏有些恍惚。
“这不是江大少嘛!”
一句问候令江辰灏回过神来,便见一个挺着肚子的胖男人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语气里尽是卖好儿:“早就听闻江大少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而江辰灏只是微微点头便不再理会这种寒暄,令胖男人一阵尴尬,接着又有几个套近乎的商贾都被他的气势所阻,众人见今儿这江大少是不打算开口了,也便纷纷识趣的离开。
“各位!”
慕远哲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所有人向着主席台看去,就见一身黑色西装的慕家大少爷已经在台上开始了开场白。
“各位,今天是我慕家接管大上海以来第一次举办舞会,也是为贺我慕家成为上海四大家族之一,在这里……”
说到这儿,慕远哲目光望向台下,锁定在江辰灏的身上,这才笑着开口:“还得感谢江家大少江辰灏的帮助,若非江大少时时的‘激励’,又怎有我慕远哲与慕家的今天,江大少,我敬你。”
举过手中的酒杯,慕远哲似笑非笑的看着江辰灏。
众人这才一副了然的模样看向江辰灏,皆是不明这江大少怎么会做扶持旁人给自己竞争机会的事。
再看所有人关注焦点的江辰灏却并不以为意,只是略举杯示意了一下:“慕大少言重了,我才回国不久,谈不上帮助。”
对于江辰灏的疏离回应慕远哲嘴角微翘,心中却在冷笑,江家本就是他的阻碍,这江辰灏又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除了他是再好不过的,但他不会那么傻,在自家夜总会动手,他会好生安排一场好戏等着江辰灏。
对于江辰灏的回复,不争口舌之快的慕远哲只是笑了笑便将话题转向了别处。
而随着慕远哲的最后一句话落,这宴会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慕远哲下台后,歌舞厅内顿时响起了音乐,众人翘首以盼,因为今天是大上海三位红牌同时登场献唱之际,只见三位打扮各不相同的佳人戴着面具从幕后缓缓走出,她们身姿曼妙,莲步轻移到台中开始了演唱,她们歌声婉转,舞姿翩翩。
江辰灏一眼就看到了戴着狐狸面具背后的那一双明眸,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
一曲作罢,众人纷纷鼓掌,更有不少达官贵人、风流公子将心思打到这三位红牌身上,想一亲芳泽,只是碍于慕家的势力,绅士做派的男人们不敢吃相难看。
当三位红牌演唱完毕下台后,宴会也算正式拉开帷幕了,回到后台的季婉怡三人换了身装扮和面具就随着其他舞女一起来到了歌舞厅,今晚这场宴会的亮点之一就是面具舞会。
舞池中,白牡丹孙毓拉着季婉怡的手跳着华尔兹,她今天着实有些高兴,刚才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无不说明,她们大上海三位红牌终于得到了上流社会的认可,日后,想必她们的日子更加好过了。
戴着面具的季婉怡眼神有些飘忽,刚才在台上她一直盯着江辰灏,他神采奕奕的,哪有一丝不适?
想到今晚的计划,季婉怡开始寻觅着猎物,不远处的李少爷恰好是她执行计划的第一步。
于是季婉怡有意的引导着与其跳舞的孙毓不停的踱步到李少爷身边。
虽然两位佳人戴着面具,但这两位舞女的妖娆身段儿与那疏离的气质让本就蠢蠢欲动的李少爷更加的难耐,他再也忍不住,装作不小心的碰到了正在欢快的跳着华尔兹的孙毓。
孙毓被李少爷一碰,舞步被打乱,只好停了下来,转眼一看,才知道这人竟然大上海夜总会有名的常客、花花公子。
当即也不恼怒,而是想领着季婉怡换个地方,但李少爷可不给她们机会,他故作绅士的来到孙毓面前,伸出手道:“两位佳人舞姿曼妙,是在下唐突了,不知道这位小姐可否赏脸陪在下共舞一曲,权当赔罪?”
孙毓刚想回话,早做打算的季婉怡便笑道:“既然这位爷想跳舞,不如和我共舞一曲如何?”
季婉怡的主动令两人颇为意外,孙毓误以为季婉怡是为她解围,而李少爷更是自得,还以为这舞女被他的风姿所吸引,想要勾搭上他。
他这时再看季婉怡,顿觉得这位主动出击的舞女可比身边这位有味道多了,当即大笑道:“美人相邀,在下如何能拒绝,请。”
季婉怡给了孙毓一个眼色,后者虽然担心,但也知道季婉怡向来不是吃素的,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李少爷心痒难耐的捏住了季婉怡的柔荑,与其漫舞,还未跳上几段,李少爷就开始不老实起来,他将季婉怡往自个儿的怀里揽过,甚至抻着脖子到她耳边低声道:“不知小姐芳名,李某倒是有意结识一番。”
季婉怡嗤笑看向李少爷,不知是否是他错觉,他竟在季婉怡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鄙夷,就听她轻声说道:“无可奉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自从李家发了家,这李少爷走到哪儿不是一堆的前簇后拥,何是如今日这般教一个小小的舞女藐视了去。
“好好好,有想法,我喜欢。”
李少爷却是不怒反笑道,到底是个草根儿,阔少装不到半日便是露了地痞的原型:“爷还不问了,早晚要让你在床上哭着告诉爷!”
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了如何的笑话一般,季婉怡应对的云淡风轻:“但愿李少爷这话儿能梦想成真。”
李少爷琢磨着是不是她欲擒故纵的戏码,她主动相邀,这时候竟然拿捏着架子,他李某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当下再也不装模作样,而是将手直接搭在季婉怡的腰间,甚至一路往下,朝着那挺翘之处摸去。
可那双作恶的大手还未得逞,就被人紧紧钳住,令李少爷痛的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吃了豹子胆!”
“滚!”
一声带着煞气的怒喝,把个李少爷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刚想发飙,一瞧竟是江辰灏,他吃了一惊后赶紧的换了一副表情:“呦,江大少,幸会幸会。”
看着李少爷的手依旧放在季婉怡臀部没有拿开的意思,江辰灏眯着眼,眸中寒光四射,冷声道:“我看中的女人你也敢碰?”
李少爷顿觉不妙,江少看中的舞女?
这个认知令他有些慌张,江家想要弄李家易如反掌,他是万万不敢得罪江少的,一时愣住的李少有些呆滞。
显然江辰灏却没有那耐心去等待,见他依旧没有放手的意思,握紧拳的手狠狠的挥了过去,照着那李少爷的脸就是一拳。
“噗通”一声,众人都停下了跳舞的步伐,连那舞曲也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向着声音处望去。
在众人目光中,只见李少爷倒在了地上,在他身前站着的是赫赫有名的江家大少江辰灏,而江辰灏的身后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看样子应是这大上海的舞女。
这边的骚动自然也引起了这次舞会的主办方,慕家的注意。
慕远哲从人群中走出,看着倒在地上,嘴边有血,正在哀嚎的李少爷还有一旁脸色已经冷的能够掉冰渣的江辰灏,再看看身侧淡然处之的季婉怡,心中颇为满意,季婉怡这女子确实是个不得多的的人才。
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慕远哲收敛神色,挥手让人将李少爷抬了出去,送回李家,这才笑打着圆场:“久闻江大少身手敏捷,就是连大帅也都时常夸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江辰灏是什么人物在场的人如何会不清楚,即便都心知这不过是一起争风吃醋的戏码,但主角之一是他,众人也只能随着慕远哲的话这般说下去。
丝毫不在意自己引起的轰动,江辰灏只向慕远哲微微颔首:“抱歉,扰了慕大少的舞会。”
慕远哲哪里会真的在意,忙摆了摆手:“无妨无妨,舞会继续便是。”
慕大少已经发了话,音乐也便再次响起,虽则众人有看热闹的心思,但有些热闹也不是说看就能看的。
待众人继续着舞会,揍了李少一顿的江辰灏抿着嘴唇面色稍暖的来到季婉怡身侧,薄唇轻启:“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了?”
其实走这一步棋,季婉怡心里是没底的,李少爷调戏她的时候,她距离江辰灏不过几米远,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个魔头,见他不时望过来,便知有戏。
于是便有了激怒李少爷的一幕,但她没想到凉薄的江大少会玩一次英雄救美的戏码,而此时这个魔头还装作绅士的询问自己是否受到了惊吓,在心中盘桓的季婉怡眼珠子一转,既然他主动前来,那事情就更加好办了。
江辰灏见季婉怡没有回话,动作更加直接,他捏住季婉怡的双手,将薄唇凑到她的耳边:“该不是吓傻了吧,我给你解围,你该如何报答我?”
“报答?”
故意扑哧的笑了一声,季婉怡抬头看向江辰灏,那眼神中已经带上了与方才看李大少一样的鄙夷:“还道江少爷是个多么的正人君子,不想却也不过同那李家少爷一般无二的轻薄浪荡,哦,不,江大少似乎更直接一些,赶走了李家少爷,玩了一场英雄救美,是要奴家以身相许吗?”
“我还不知道你的相貌,你就要以身相许?”
当手下将季婉怡在大上海歌舞厅的资料汇总给他,并拿到照片以后,江辰灏万万没想到世界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虽然她身为慕远哲的棋子,但江辰灏有自信,这枚棋子最终会为他所用。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释怀,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定要瞧瞧她究竟是谁,因为到现在,江辰灏还是不相信,他所深爱的人儿会离他而去,一日不见尸首,他一日不信!
所以,季婉怡的出现,令他困惑令他心悸,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儿失了忆,她真的是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明知这种可能性万中无一,但江辰灏还是要试一试。
“你想看我?我偏不给你看。”
江辰灏心中所想,季婉怡无从得知,她演着戏,极力让此人亲近自己,甚至,她已找到了方法,那就是她的相貌。
江辰灏眉头微皱,伸手将季婉怡的腰肢一搂,带着几分禁欲的嗓音缓缓道:“若是我偏要看呢?”
男人的另一只手附上了季婉怡的面具,想要取下它,他要亲眼一睹她的容貌。
“辰灏,你和季小姐相识?”
江辰灏还未得逞,就见走近的表兄冯辄挤到了他们身边,语气不善的对着自己道。
“不,我并不认识他,冯公子,这位是你的朋友,他可是有些轻薄哦?”
季婉怡挣脱江辰灏的束缚,将面具缓缓摘下,对着身材挺拔的冯辄巧言笑兮道,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亲昵,令一直想靠近季婉怡的冯辄心神一荡。
难道表弟江辰灏也认出了季婉怡的相貌?
有了这个认知,冯辄心中一紧,他看向了季婉怡的眼睛,看着她的脸,失了神,季婉怡不着痕迹的靠近了冯辄,令他鼻翼间香风阵阵。
他捏着拳头,这一次他不会退让!
“表弟,轻薄一事可不像你做出来的,难道就因为季小姐长得像她,你就如此这般失了理智?”
冯辄自然知道一向冷漠的江辰灏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名舞女调戏轻薄,只因为季婉怡太像她了,最初,自己不也是这般沉沦于她的长相不可自拔吗?
“冯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从季婉怡相貌中回过神的江辰灏冷冷道,他终于见着了季婉怡的长相,太像了,实在太像了,手下送来的黑白照片远不及此时亲眼看到季婉怡相貌所带来的震撼。
季婉怡手帕掩着唇,眉眼一弯,知道事情成了,她最初的想法就是利用冯辄这条线来搭上江辰灏的,虽然冯辄和江辰灏果真如传言那般不合,但有了冯辄的相识,自会让这魔头放松警惕,自己就能将他……
想到此处的季婉怡故作娇笑的道:“原来冯大少与江大少竟是表兄弟,这模样若让旁个瞧见了,可真不像是亲戚的样子。”
顿了顿,季婉怡看向江辰灏,神情中似有着如水的温柔,但却让人触摸不到,犹如水中月镜中花:“不过,看样子我肯定长的不符合江大少的期望,却是让江大少失望了,所以这以身相许嘛,江大少是不是该收回去?”
灵动俏皮,妖而不媚,这是江辰灏今晚对季婉怡第二个印象。
江辰灏将小女人的作态尽收眼底,他直勾勾的看着季婉怡:“失望?不,我很感兴趣,不如我们共舞一曲如何?”
“你为我解围,跳上一曲就跳上一曲,只是江大少可不要跟不上小女子的脚步哦。”
看着两个人的交流,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冯辄有些难堪,待要说话,却见季婉怡道:“冯少,不好意思,我方才只是和江大少开玩笑呢,他为我解了围,我陪他跳上一曲,算是感谢啦。”
冯辄看向季婉怡,见她眼波流转,说的很真挚,他不想让季婉怡为难,只好点头道:“那……婉怡,我下回再来看你。”
说完带着一抹失落转身离去,此时宴会也快进入尾声了,冯辄实在有些心乱,便独自离开了大上海歌舞厅。
目送冯辄离去,转过身对面沉默不语的江辰灏,季婉怡眉梢一挑,凑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的道:“江大少是否跳过维也纳华尔兹?”
江辰灏虽然对跳舞兴趣不大,但身为豪门,不论何种舞蹈他都略知一二,这维也纳华尔兹与一般的华尔兹一样具有典雅大方、连绵起伏的风格,又有轻快流畅、热烈兴奋的特点。
但速度比华尔兹快一倍,旋转性更强,必须在很快的速度中和谐地完成反身、摆荡、倾斜、升降等技巧动作。
所以维也纳华尔兹难度自然比一般的华尔兹难上不小,见小女人挑衅自己,江辰灏却是笑了:“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男人强势的一把搂住季婉怡的腰肢,将他紧紧撞进怀中,季婉怡惊呼一声,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样粗鲁,恨不得将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
“喂,你轻一点。”
季婉怡故作娇嗔,江辰灏打了个响指,一个跟班立即从不远处奔来,他一边搂着季婉怡,一边淡然道:“换一首蓝色多瑙河。”
跟班不敢停留,快步离去,只不过片刻,音乐声便响起,季婉怡将心思收敛,开始跳起了维也纳华尔兹,她的脚步随着蓝色多瑙河的旋律由慢及快,渐渐的似行云流水般,而江辰灏却能紧紧相伴着季婉怡,半步也未有差错。
紫色长裙在舞池中翩飞,令季婉怡恰似一只奔跑跳跃的紫狐狸,灵动,轻快,带着令人炫目的舞姿,加上场中人又是大名鼎鼎的江大少,一时之间,两人成为了宴会上所有人的核心。
刚才江大少因季婉怡而对李家少爷大打出手,此时两人又翩跹起舞,令众人议论纷纷,但这议论很快随着他们那绝美的舞姿而停滞,众人只顾得欣赏,而忘记了说话。
场中,季婉怡那用玉簪挽住的鸦青色长发,在跳舞的过程中散开,似流瀑般倾泻,而身侧的江辰灏更是出彩,他随着音乐和季婉怡的脚步起伏,一拉一回之间无不体现着江大少舞技的卓越。
一曲完毕,场中顿时一片安静,片刻之后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待两人从场中央联袂走到隐蔽处,众人才收回了赞赏的目光。
“季小姐,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
江辰灏因剧烈运动,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男子气息,季婉怡抽了抽鼻子,眨了眨眼睛道:“江大少谬赞了,我觉得江大少可比小女子跳得好多了。”
“季小姐还真是善解人意,我总觉得季小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江辰灏并未放开季婉怡的柔荑,而是用着低沉的嗓音道。
“江大少,你不觉的你这样的说辞很老套了嘛?好了,晚宴也快结束了,我也该走了。”
季婉怡只是笑笑,便挣脱江辰灏的手心,欲转身离开,但却被江辰灏叫住:“季小姐要去哪儿,我送你。”
重新转过身来,季婉怡心中一喜,鱼儿上钩了,却也不敢多做表情,而是疏离的看着江辰灏:“我便住在这大上海中,因而不敢劳烦江少爷贵人临贱地,何况……我并没有兴趣与江少爷接触,再见。”
欲擒故纵,季婉怡从不缺乏这样的手段。
果然,季婉怡还不曾走过两步便被江辰灏一把拽进了怀里,小女人把戏早被江辰灏看破,他索性将计就计,语调也故意带了丝轻佻:“不愿与我多处一会儿?”
“还是下次吧,我乏了,江大少,今天谢谢你的解围,对了,你的舞跳的确实很好。”
丢下一番话,季婉怡推开男人,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去,宴会不久前就进入了尾声,季婉怡随着人流走出大上海的大门,外面还在飘着雪花。
见季婉怡快步离去,走在后头的江辰灏眉头一挑,便跟了上去,并退了左右。
待赶到季婉怡身后,他将手臂放在季婉怡的腰上,像情侣般亲昵。
季婉怡头也不回的道:“江少爷,烦请放手。”
江辰灏对小女人的话置若罔闻,几乎是贴着季婉怡的耳畔低声,话语中竟还带着低低的笑意:“不如季小姐送我出去如何?”
对于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若是几年前的季婉怡,定然是要给这些宵小一个偌大的教训,何况,这是她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大恶人,但为了计划,她只能忍耐,心道:这是你自寻死路!
眼见江辰灏独自与自己相依,她便回过头对着江辰灏笑道:“好,那小女子就送江大少一程。”
是的,她要送他上路!
江辰灏从她口中听到了一抹不明的意味,男人瞥了眼四周,便搂住季婉怡的腰肢走出门外。
江家的司机刚要上前给江辰灏开车门,突然一道极强的车灯光照了过来,季婉怡只觉得腰间一紧,还不曾反应,便已经被江辰灏向后一带,堪堪闪过了那刺目的灯光。
与此同时,那突然而来的车上已经跳下了几个黑衣人,各个持着手枪,显示着来者不善。
江家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眨眼间周围几辆车上便纷纷下来一群保镖,他们挡在大上海的门前,将江辰灏和季婉怡围在了中间。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枪声,而季婉怡的脸埋在江辰灏的胸前,被他紧紧地护着,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只有那充斥鼻间的浓浓血腥味以及耳边那强有力的心跳,而恍惚间,她好像还听到了一声闷哼。
季婉怡很想亲自动手,在混乱中结果了男人的性命,但是她不能,不能如此鲁莽。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终于停了下来,季婉怡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道:“少爷。”
季婉怡这才感受到他微微松开的怀抱,赶紧站直了身子,下意识的去打量他。
刚才那一声闷哼她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了,只是在不经意的瞥过他的眼神时,浑身不由自主的轻轻颤了一下。
江辰灏此时的神情极是冰冷,与方才宴会上的或轻佻或温柔都不同,那是一种狠厉的冰冷,是一种心底毫无感情的冷硬。
男人就这样望着季婉怡,好似要将她看穿,令季婉怡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那人的计划失败了,暗杀江辰灏无果,季婉怡绝不会暴露自己,她立即装作惊吓的样子抱住了身子,连脸色都瞬间煞白起来。
恰好,她看到了江辰灏手臂上不断流血的伤口,半真半假的惊慌道:“江少,你,你受伤了!”
江辰灏明知她的口是心非,明知道这场暗杀与她逃不了干系,但当他看到小女人眼中看似的焦急和关切,不知为什么,心底那一处柔软就这么被触动了。
脸上的冰冷无情也松动了些,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戳穿她,他要彻查这一切,他要弄清楚这张脸背后的缘由。
于是男人扯了扯嘴角,算是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吓着了吧。”
接着转过头对着那年轻男人说道:“回去再说。”
自然落下的手掌顺势便牵住了季婉怡的手,话里带着不容反驳:“跟我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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