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虽未出面支持,但未必不知情,此行实在太险。
我再三劝阻,他却一意孤行。
事实上,他的腿伤连初愈都差得远,根本无力行走,我只得驾车相送。
但他甚至坚持只让我送他到太傅府附近,要自己拄拐慢慢挪过最后两三个街口。
风势甚大,夹杂着鹅毛大雪席卷京城。
我遥遥看着他不熟练地拄拐,三步一晃,五步一滑,十余步就跪倒在地上。
他没有回头,靠着墙几经尝试,才颤巍巍重新站起来,没蹭几步却又重新翻倒,白衣翻滚在雪泥里,一片狼藉。
到最后,他几乎是跪爬而行,在身后拖过一道挣扎的长痕,直到单手吊在铜环上,叩响了太傅府的朱红大门。
我心下酸涩,不忍再看,放下帘子,抱紧手炉,缩回温暖的车里:“走吧。”
帘影微动,一身黑衣的小霜儿是从影子里浮了出来,坐在驾车位上,略一犹豫:“主子,你当真不管他了?”
我闭上眼睛:“管,但不是现在。”
六曾经的苏烨几乎是个完美的太子。
只有一条来自太傅的负面评价:太过优柔。
因为柔软,才会为乞儿散尽银两,才会一次次为对手剑下留情。
齐王的不服和愤懑都快要写在脸上,他还仍念着手足亲情。
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是听风楼主的候选人了。
在我童年一条条漆黑的巷子里,我遇到的不止有苏烨,还有我的师父,风寂。
风寂觉得我的一身蛮勇颇为有趣,以餐餐饱饭为诱惑,把我扔进了听风楼的蛊池。
听风楼是江湖的阴影,专精情报和暗杀,培养楼主的方式就是招募一批幼童,传授雪烈功,然后任其相互厮杀相互吞噬,活下来的就是楼主。
雪烈功提升极快,但伤身折寿。
我却从不曾放弃每一刻练功的机会,就像我不曾放弃醉红坊的每一口肉食。
因为,这是我把握自己命运的唯一机会。
于是我很快脱颖而出,和其他几个蛊王一起,开始参与听风楼的生意。
为了方便收集情报,我回到了醉红坊最大的青楼,做了云水台的花魁。
我已经长开了,上妆之后更是颜色惊人。
挂上卖艺不卖身的名头,一曲琵琶勾得京城公子为我虚掷红绡无数。
连顾太傅组局,都请我去弹琴清唱。
在宴席上,我再次见到了当年的两位少年,